細密如絲的小雨替代了傾盆大雨,斜飄在窗外,滿目的氤氳和迷蒙。夜,籠罩著深邃和神秘。
突然,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,打破了這靜謐的夜。“英,是你嗎?”那時我最熟悉的聲音,但此時卻是我最陌生的聲音。有一種不安在心里蔓延,那聲音......帶著憂傷。“雪,你怎么了?不舒服嗎?”空氣像是凝聚了起來,靜默了幾秒鐘后,“我們終于分開了,我解脫了,是不是?”細微的哽咽像是從指縫穿過的微風,幾乎讓人覺察不到。然而,我感覺到她哭了,似乎可以看到淚自她的頰邊滑落。 第一次,我感覺到她蘊藏在內心無法釋放的痛苦,是那么的深沉,笑,是表象嗎?
“你在哪里?”話筒傳來車鳴的聲音,但似乎很遙遠。“我只是想告訴你而已,不用擔心我”。狂亂紛飛的小雨似乎已經停息,十一點的鈴聲在耳邊清脆的敲響。窗外的茉莉花已凋零。只剩下干枯的枝干在寒風中猛烈的搖曳。懸掛著的風鈴不甘寂寞地奏起了“夜之曲”,然而,我卻感覺不到奏樂的美妙和寧靜的美好。“你在老地方嗎?別走開,我現在過去”。 “不要”她的聲音變得堅決、有力。“很晚了,我現在就回去,你早點休息吧,明天給你打電話好嗎?”聲音輕柔了很多,淡淡的憂傷依然隱隱約約的傳來,即使我想忽視,卻很難做到。“放心吧,我姐在,你在那棵樹底下等我,好嗎?”遲疑了幾秒鐘,她終于答應了。“那你小心點”。 “嗯,等我”。 字串6
遠遠地,望見一個朦朧的身影佇立在樹底下。也許是這個沒有星星的夜幕,也許是這陣寒冷的風,也許是這個蕭瑟的小樹林,她像一株嬌美的、被孤立的文竹,身影變得很孤單。我知道,從此她就是一個人了。
靜靜地,我走到她的身后,她知道我來了,但是卻沒有回頭。我伸出雙手輕輕地摟著她的肩,這是我們習慣的招呼方式。她依然是靜默,一動不動地站著。這樣的她第一次呈現在我的眼前,我以為我已經很了解她,但是,我錯了。
這一夜的她襲著一條及膝的裙子,一件純白的毛衣。即使只有微弱的燈光,我依然看得出裙子的顏色,海藍色的,她最喜歡的顏色。她說過,藍色代表寧靜和快樂。我解下圍巾輕輕地圍在她的脖子上,摸了摸她濕潤的發,終于,她抬頭望著我。如果說什么可以令一個人動容和悲傷,我想,就是眼神吧,特別是含淚的眼神。我無法忘記那個透露著倔強、感動和憂傷的眼神,像夜空中那顆晶瑩閃爍的星星,孤傲地獨放光彩,懾人、美麗。 字串6
知道她內心承受著很大的痛苦和掙扎,此刻,我有些不知所措,該問嗎?“英,謝謝你”。她握著我的手,很冰。“我們還需要說謝謝嗎?”我微笑著對她說。她無言地望著我,我希望悲傷可以遠離她,我希望她可以像從前一樣快樂。她曾說過,如果大海沒有巨浪的翻滾,就會失去雄渾;如果沙漠是沒有飛沙的狂舞,就會失去壯觀。可那個她還在嗎?生活的辛酸似乎把它磨光了,一點痕跡都沒有。
夜,依舊如此。短暫的無言后,我向她展開了夜里的第一個笑容。她依舊無言,那樣的神色很復雜,像是不舍,像是悲傷,像是無奈。“英,我要離開你了”。幽幽的聲音終于響起,然而卻帶給我無盡的錯愕和不知所措。“啊?”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,“我要離開這里了,到另一個屬于我的地方去”。我無言,我知道這一天最終會來臨,可是為什么這么快?上一次她說離開,但是卻沒有。我希望自己依舊可以天真地懷著上一次的夢,然而,這一次是真的。天下無不散之筵席,是誰說的呢?我一點都不喜歡,任性嗎?也許吧。
徹骨的寒風從瑟瑟發抖的樹葉中吹過,帶著受傷的疼痛和晶瑩的淚水,撲到我和她的身上,撲到我和她的懷里。我無言地望著遠處的一行街燈,孤零地嵌在高高的樹冠中,暈黃的燈光像場雪,有著柔和而凄涼的神韻。第一次,我感到如此悲傷。“會離開很久嗎?”她無言。“沒關系啊!現在又不是遠古時候,不用飛鴿傳書,可以打電話,可以發郵件啊!”俏皮地向她眨了眨眼睛,她,笑了,如花的笑靨在夜色的映襯中開得很美...... 字串5
|